為什麽美國大學提倡文理兼修?哪些素質在名校眼中具有通識性?

老師說美國大學非常看重學生的人文素養(yang) ,這一點毋庸置疑。很多同學和家長都會(hui) 疑惑,為(wei) 什麽(me) 美國大學提倡文理兼修?哪些素質在名校眼中具有通識性?人文素養(yang) 對理科生發展有哪些作用?

針對這些問題,耶魯大學教授謝利·卡根給出了非常深刻的答案。

耶魯大學教授: 哲學能夠讓自身能力得以發展

謝利·卡根,美國耶魯大學教授。1982年獲得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著有《耶魯大學公開課:死亡》一書(shu) 。因其穿著牛仔褲、帆布鞋,一臉大胡子,坐在講台上講課的視頻在網絡上出現後,許多中國年輕人都認識了這個(ge) “不守常規”的卡根教授。

數年前,哈佛大學的心理學家丹尼爾·吉爾伯特(Daniel Gilbert)來耶魯做講座。他當時介紹了一個(ge) 心理學實驗,心理學家可以通過這個(ge) 實驗來研究情緒如何影響人所知覺到的東(dong) 西

實驗時,科學家需要讓人心情或好或壞,以此測試這兩(liang) 者之間的不同表現。吉爾伯特解釋說,為(wei) 使一部分測試者擁有好心情,會(hui) 讓他們(men) 讀一些諸如“我明白了”、“我理解”或者“我現在明白了”之類的句子;為(wei) 使另一部分測試者處於(yu) 壞心情中,會(hui) 讓他們(men) 讀一些諸如“我不明白”、“我完全給弄糊塗了”或者“我不能理解”等類似的句子。

說實話,我不知道吉爾伯特從(cong) 情緒影響觀察力的實驗中得出了什麽(me) 結論。因為(wei) ,彼時我已無心講座,而沉溺於(yu) 自己的思考之中。使我為(wei) 之沉思的是這樣一個(ge) 想法,僅(jin) 僅(jin) 通過讓人們(men) 告訴自己諸如“我不理解”之類的話,就能使他們(men) 心情變壞

而我所思忖的是:在目前從(cong) 事的工作中,我們(men) 發現自己正時時遭遇如此情形,這意味著什麽(me) 呢?當我們(men) 進行哲學研究時,我們(men) 經常陷入一種境地,我們(men) 並不理解什麽(me) 正在進行。並且往往是甘願如此!

事實上,我們(men) 不僅(jin) 施加於(yu) 己,亦常推行於(yu) 人:我們(men) ,一貫之喜好,會(hui) 向我們(men) 的哲學同行們(men) 提出質疑意見,而效果大都是加深了他們(men) 的困惑感。當然,我們(men) 對學生也如法炮製,屢見不鮮。

這是一個(ge) 關(guan) 乎哲學的、顯而易見而無可爭(zheng) 辯的事實,也是由於(yu) 有限知性而導致的一種哲學研究的典型狀況。亞(ya) 裏士多德有句至理名言,我亦深以為(wei) 然:哲學始於(yu) 懷疑。然而,他忽略了一個(ge) 似乎同樣確鑿的事實:哲學在困惑中推進,亦頻頻終止於(yu) 懷疑

以我之見,這是許多人強烈厭棄哲學研究的一個(ge) 主要原因。哲學不同於(yu) 其他學科,也不類於(yu) 眾(zhong) 妙具備、受人尊敬的科學,它似乎不能有所創進。因為(wei) 你起於(yu) 困惑,而止於(yu) 疑竇

即使你以為(wei) 可能對一些哲學問題得出了比較可靠的答案,你也會(hui) 十分清醒地知道可能麵對的情形——一個(ge) 你與(yu) 之交談的哲學家愉快地告訴你答案錯誤的原因,乃至為(wei) 什麽(me) 你根本就是找錯了問題。

顯然,像你我這樣將要成為(wei) 職業(ye) 哲學家的人和在座所有參會(hui) 者,也許都有諸如此類的經曆。可是,正如美國人常說的那樣,眾(zhong) 口難調,不是每個(ge) 人都喜歡做同樣的事。有很多人對哲學深以為(wei) 惡。

那麽(me) ,為(wei) 什麽(me) 要研究哲學?有何意義(yi) ?這是一種問無休止,答無止境的問題,且更促使人們(men) 去不知疲倦地去探賾索隱,乃至催生重重相反之結果。這對教育有何作用?我想,它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無害的,至少在許多情況下是這樣。

例如,有人把時間花在思考宇宙是否存在的問題上,或者,人們(men) 是否可以確切地說已經知道一個(ge) 外部世界的存在,這是不會(hui) 給他們(men) 自己帶來很多麻煩的事情。如果我們(men) 以此作為(wei) 最佳答案,那麽(me) 許多學生認為(wei) 學哲學是浪費時間的做法也就毫不奇怪了。

然而,這肯定不是我們(men) 最後的答案。我以前在上課時曾與(yu) 學生大談高等教育之要義(yi) 。當然,對許多人而言,上大學的主要目的是接受職業(ye) 的或職前訓練,無論是法律、醫學、傳(chuan) 媒、科學或藝術。不過,我卻尤其在意探究“人文科學”教育之真義(yi)

包括耶魯大學在內(nei) 的美國,乃至全世界的大學或學院都有人文學科的設置。人文教育的核心不在於(yu) 為(wei) 某個(ge) 特定的行業(ye) 或職業(ye) 提供培訓,事實上,在人文科學中,往往並不提供這種培訓。確切地說,其理念是使學生形成超越領域和學科的視野,提供全套有關(guan) 不同科目和研究方法的理論技能

誠然,即使這是一個(ge) 人所接受的教育類型,然而學生一般還是會(hui) 被要求選擇一個(ge) 特定專(zhuan) 業(ye) ,以便對其進行所謂專(zhuan) 業(ye) 的特殊的訓練。雖然如此,學生們(men) 也無法期望畢業(ye) 後能從(cong) 事專(zhuan) 業(ye) 對口的工作。

例言之,僅(jin) 有極少數心理學專(zhuan) 業(ye) 的學生畢業(ye) 後繼續從(cong) 事本專(zhuan) 業(ye) ,並成為(wei) 職業(ye) 的心理學家,而更為(wei) 罕有者是哲學專(zhuan) 業(ye) 的學生繼續從(cong) 事哲學,並成為(wei) 哲學家。學生應該有自己主修的專(zhuan) 業(ye) ,即使是在人文學科。

這種要求背後是要保證:學生至少在某個(ge) 專(zhuan) 業(ye) 領域具有足夠深度的積累,以使其初步了解某個(ge) 學術領域嚴(yan) 肅的研究活動;讓學生獲得對一些概念的理解,掌握某個(ge) 學科的方法,而不是僅(jin) 僅(jin) 停留在那些學科表麵的東(dong) 西。但這種教育隻是讓學生初步覺得從(cong) 內(nei) 部掌握了某些東(dong) 西。

然而就一個(ge) 人的專(zhuan) 業(ye) 而言,若僅(jin) 僅(jin) 完成了少量課程,你的專(zhuan) 業(ye) 水平是極其有限的。那麽(me) ,大學教育的關(guan) 鍵在哪裏?我希望我的學生在耶魯大學有何收獲?

大學教育的關(guan) 鍵在於(yu) 提升這三大能力

有一個(ge) 司空見慣的現象,就是高等院校一般都有自己的“辦學宗旨”,它們(men) 試圖以此來闡述人文教育的主要目標,很多人也會(hui) 定期或不定期地向公眾(zhong) 發表關(guan) 於(yu) 教育目標和意義(yi) 的觀點。基於(yu) 此,我曾要求我的學生查閱許多這樣的陳述,並努力讓他們(men) 注意其中的共同要素。

我們(men) 發現,幾乎每個(ge) 陳述都強調了獲取某些技能的重要性。畢竟事實也是如此,隻有極少數課堂上所學到特定的內(nei) 容,會(hui) 在將來有所應用。當然,有些知識是我們(men) 在今後的生活中會(hui) 用到的——可能是特定的自然法則,或者獨特的發現,或者是重要的曆史事件,我們(men) 在接下來的生活中用到這些知識。

但通常的情況是,我們(men) 今天在大學裏學到的無比精詳的內(nei) 容,將很快被新發現、新發明、新方法和新技術超越。這說明,相對於(yu) 我們(men) 那種通過研究種種具體(ti) 概念和發現而獲取並磨練更為(wei) 綜合的能力,具體(ti) 知識內(nei) 容的學習(xi) 遠非所強調的那樣重要。我們(men) 可以通過運用課上所學之材料提高自身能力,但主要目標並不是掌握這些材料,而是能力本身得以發展

那麽(me) ,哪些能力是最為(wei) 重要的?它們(men) 是大學教育最應該去對學生循循誘導和逐步提高的嗎?盡管不同的辦學宗旨在具體(ti) 細節上表述各異,然而其中兩(liang) 三種能力或許非常之重要。它們(men) 不僅(jin) 是人們(men) 屢屢提出的明確共識,也似乎是以樹人育才為(wei) 己任的教育工作者視為(wei) 重中之重的部分。以我觀之,有三個(ge) 方麵:

1,提高批判思維能力;

2,培養(yang) 清晰而又說服力強的書(shu) 麵和口頭表達能力;

3,創造力和原創力。

時至今日,我都確信這是公允的說法,正如我那時告訴學生的,耶魯的大部分課程確實是試圖不斷培養(yang) 和提高學生的上述三個(ge) 方麵的能力。我亦言之,現實中並非所有的課程和學科都在相同的程度上強調這些能力。

就某些領域和課程而言,相對於(yu) 該課程的主要目的——聚焦於(yu) 具體(ti) 的內(nei) 容、事實、文本或研究,學生所獲得的批判力、創造力或良好的書(shu) 麵和口頭表達能力等是次要的。而對於(yu) 另一些領域和課程,這些能力則是首要的、核心的。

我認為(wei) 在某些學科中突出的是,在對將要提出的論證進行批評思考的同時,學習(xi) 明確而準確的自我表達能力,以便從(cong) 更好的角度判斷一個(ge) 論證的好壞(或者怎麽(me) 能夠使其完善)或者提出與(yu) 之不同的見解。

一些領域所強調的僅(jin) 僅(jin) 是對被表述和被呈現之過往事件的學習(xi) ,而另一些領域所突出的是獨立思考,提煉新知,並且以新的或獨創的觀點洞悉世界。二者有如此之差別,所以我告訴我的學生說,你們(men) 要先去弄清楚哪些係更善於(yu) 培養(yang) 這些能力,然後再向這些係提交選課申請。

下課後,一個(ge) 學生上前問我,當我開始思考今天的講課內(nei) 容時,是否意在為(wei) 哲學專(zhuan) 業(ye) 或選學哲學課程加以論證?我笑著說,在講課結束後才發現自己事實上做了什麽(me) ,但自己原本無意為(wei) 之論證。因為(wei) 我以及我的學生所深信不疑的是,在所有學術領域和學科中,唯有一個(ge) 最為(wei) 凸顯上述之能力,這就是哲學

我們(men) 為(wei) 什麽(me) 要學習(xi) 哲學

盡管哲學的典型特點是讓我們(men) 如墜迷宮,思無止境,但之所以要學習(xi) 哲學,是因為(wei) 在促進我們(men) 獨立思考能力方麵沒有可與(yu) 之媲美者。

通過它,我們(men) 可以洞悉別人缺乏證據支持的觀點與(yu) 主張,能以批判的眼光審視任何論證背後的假設與(yu) 前提,可以在棘手的反對意見中梳理出沒有意義(yi) 或無關(guan) 宏旨的東(dong) 西,以及判斷哪些論證言之成理而哪些又是持之無故、沙上建塔。

我甚至可以大膽猜想,恰恰由於(yu) 哲學是一門詰問重重以至無窮的學科,這裏的一切都向反複審視和進一步的挑戰敞開,它完全是人類主動選擇去殫精竭慮的思想競技場,所以我們(men) 有充分的能力並盡可能地幫助我們(men) 的學生形成批判性思維

當認識到哲學家所討論的哲學問題的深奧,並仔細徹底地考量他們(men) 所提出的論證之優(you) 劣時,你會(hui) 由衷地尊敬他們(men) 。

這恰恰是因為(wei) 問題如此晦澀難懂,而我們(men) 無論是口頭討論還是書(shu) 麵陳述這些問題,都要徹底追求一種自我表達的清晰性和有效性。

事實上,正由於(yu) 這些問題如此棘手,我們(men) 才矢誌不渝地激發學生的原創性和創新性的思考,寄望於(yu) 他們(men) 中有人能夠從(cong) 一個(ge) 全新的視角審視傳(chuan) 統哲學問題,他們(men) 可能會(hui) 開啟一個(ge) 解決(jue) 老問題的新方法,或者同等重要的,發現一個(ge) 以前從(cong) 未被關(guan) 注的新的哲學問題。

概言之,無論選修哲學課程的學生是否是哲學專(zhuan) 業(ye) ,學習(xi) 哲學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即哲學課程最能培養(yang) 大學教育所冀求的那些核心能力。退一步說,這是哲學課程能夠實現的,而且是可以通過正確學習(xi) 哲學即能掌握的能力。

當然,提高學生的核心能力是我們(men) 最重要的使命之一——這是我個(ge) 人的觀點,不知我的哲學教授同行們(men) 是否認同,但我對此篤信不疑。

我可能在課堂上給學生講康德、柏拉圖或休謨(我必須承認,自己對東(dong) 方偉(wei) 大的哲學家知之甚少,因而我的教學主要集中在傳(chuan) 統西方哲學方麵),他們(men) 無疑是傑出的,而我關(guan) 心的卻不是我的學生是否學會(hui) 或記住這些偉(wei) 大哲學家的曆史和思想。我在乎的是學生有沒有學會(hui) 獨立思考——一種批判性和創造性的思考,並且是否學會(hui) 了清晰地、令人信服地表達自己的思想。

這些技能是學生能夠,並且定會(hui) 在未來生活中用到的,無論他們(men) 將從(cong) 事什麽(me) 職業(ye) 。

實際上,我覺得它們(men) 對於(yu) 一個(ge) 生機勃勃、繁榮開放的社會(hui) 也是舉(ju) 足輕重的,因此它們(men) 同樣是每一個(ge) 想更好履行公民職責的人所孜孜以求的。

批判性和創造性的思考與(yu) 良好的表達能力是生活中許多方麵的必要手段,也是哲學能夠幫助人們(men) 獲得的才能

哲學可以帶給你一生受益的技能,這是學哲學的一個(ge) 但並非唯一的原因。須知非同尋常的思路總是從(cong) 那些引人入勝的思想開始的。此時,我腦海中浮現出我們(men) 有時名之為(wei) “內(nei) 在價(jia) 值”的概念,而與(yu) 之相對的是“工具價(jia) 值”。

今天,我想知識作為(wei) 工具的價(jia) 值已經體(ti) 現在方方麵麵了,例如,化學和工程知識能夠幫助我們(men) 建造更好的橋梁、轎車和提高製造工藝等;生物和醫藥方麵的知識可以幫助我們(men) 治療疾病、增強身體(ti) 機能和延年益壽;農(nong) 業(ye) 知識能幫助我們(men) 生產(chan) 更多更健康的食品;經濟知識能幫助我們(men) 更好地分配貨物和提供服務……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ju) 。

認知能力始終是改善人類境況之最有利工具,而知識幫助我們(men) 達到目的的這種工具實用性,則是人們(men) 無論從(cong) 各個(ge) 方麵而言都有目共睹的。

然而,有個(ge) 必須堅決(jue) 反對的說法,就是認為(wei) 知識的價(jia) 值作用已經被工具性價(jia) 值充分體(ti) 現出來了。相反,我認為(wei) 知識同樣具有內(nei) 在價(jia) 值,知識內(nei) 部或其自身的價(jia) 值,其意義(yi) 殊勝於(yu) 或超越了任何知識對於(yu) 實現我們(men) 目標的作用。

我並非要否認知識的工具價(jia) 值,隻是認為(wei) 知識應有其內(nei) 在價(jia) 值,知識因其本身而具有價(jia) 值,並值得被擁有。誠然,我不知道如何為(wei) 此加以辯護,以取信於(yu) 非議人士。

無獨有偶,此類事情也發生在其他具有內(nei) 在價(jia) 值的事物上,例如,有人認為(wei) “快樂(le) ”具有內(nei) 在價(jia) 值,我也深信其通常是對的,但若有人問我如何證明,我就隻能支吾以對,除非我經過深思熟慮。

所以說,若非經以反複推敲,我也對證明知識內(nei) 在價(jia) 值束手無策,雖然它對我來說也同樣昭然若揭。

對我來說,知識在所有最佳的人類生活形式之構成要素中,是最為(wei) 重要的一個(ge) 。當然,它並非唯一要素。最美好的生活,不僅(jin) 僅(jin) 隻有知識,還應包括愛情、友誼、成就、快樂(le) 和美德。

然而,我仍然認為(wei) 知識屬於(yu) 一種內(nei) 在的善,而有知見的生活顯然本質上要比無知混沌的生活值得追求。

當然,這不代表知識的任何部分都具有同等價(jia) 值,如你所知的,那些毫無價(jia) 值、雞毛蒜皮和無足重輕、細枝末節的知識即是如此。但我的意思是,有一些知識顯然不太重要,至少就它對人類的最優(you) 質生活而言是這樣的。

比如,我無意間知道了美國紐約市錫拉丘茲(zi) 地區1982年7月的日平均降雨量,這種知識不會(hui) 給人類生活增加多少內(nei) 在價(jia) 值。毋庸諱言,即使這種知識在一定情況下可能也會(hui) 具有工具性價(jia) 值,然以我之見,僅(jin) 此類之知識還不足以涵具太大的內(nei) 在價(jia) 值。

與(yu) 其不同的是,一些知識看起來就高深,且較為(wei) 意義(yi) 深遠,因為(wei) 更基礎和普遍。例如,物理基本定律、生物學或者心理學等知識,我認為(wei) 具備這類知識對人類生活有著重要價(jia) 值。

需要說明的是,我所突出的不是這些知識的工具價(jia) 值。當然它們(men) 或曾有過這樣的價(jia) 值,後來也許就沒有了。

比如,關(guan) 於(yu) 天體(ti) 物理學和宇宙起源的相關(guan) 知識,可能這些知識根本失去了工具性的作用,但無論如何,努力掌握它們(men) 還是重要的:這些知識會(hui) 直接,以內(nei) 在或直指本身的方式,給你的生活增加價(jia) 值。

如果有更多的時間,我們(men) 可以更為(wei) 細致地辨析深刻、有價(jia) 值的知識與(yu) 瑣碎、不重要的知識的區別何在,但需要澄清的是,我認為(wei) 有價(jia) 值的知識並不局限於(yu) 它們(men) 的解釋性和因果關(guan) 係的基礎。

其他種類的知識也可以有類似的重要價(jia) 值。舉(ju) 例來講,我認為(wei) 對身處世界的自知之明、自己與(yu) 家人朋友之關(guan) 係等都有巨大的內(nei) 在價(jia) 值。(要認識這一點,你可以想象一個(ge) 完全分不清敵友的人的生活是多麽(me) 的淒慘,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點。以這種方式被欺騙的生活將步入慘境。)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我認為(wei) 哲學至少可以為(wei) 這類重要的內(nei) 在性知識提供理論支持。作為(wei) 哲學家,我們(men) 的目的就是表達和深化我們(men) 對人類及其在宇宙中地位的認識。

實際上,這裏所說的知識無關(guan) 乎世界何以產(chan) 生,我們(men) 以何種方式促進人類向前演進,或者什麽(me) 原因導致人類社會(hui) 各種社會(hui) 形態的轉化。

其實,在哲學研究中,我們(men) 不關(guan) 注單個(ge) 學科的貢獻,我們(men) 要做的是對各種不同學科的價(jia) 值作用加以追溯、思考,我們(men) 還會(hui) 自問這些理論及其表述是如何聯係並最終結合在一起的

我們(men) 竭力要弄明白,自己知道什麽(me) ,不知道什麽(me) ,我們(men) 對那些錯綜複雜的知識有著怎樣不同的作用,如何將它們(men) 納入一個(ge) 更為(wei) 宏觀、更為(wei) 緊密的圖景之中。

我們(men) 思考自己思想和行動的基本類型,這些類型如何工作,以及是否能勝任職責。這類知識,一旦被我們(men) 掌握,即會(hui) 成為(wei) 另外一種具有同等重要意義(yi) 的基礎,一種概念性的基礎。

於(yu) 是,我們(men) 才能說對自己和自己的思想有了進一步認識,以及更好地了解了我們(men) 自己、世界以及我們(men) 在世界中的位置。由此,我們(men) 才會(hui) 形成最基本的自我認知

顯而易見,我所說的這些知識,隻要我們(men) 能真正掌握,其本身就是價(jia) 值性和基礎性的。但是,這也意味著把我們(men) 帶回到我所設定的起點上,即我們(men) 好像從(cong) 未對何種事物獲得了顛撲不破的永恒理解。

盡管我們(men) 往往意圖達到更高的理解目標,但結果總是顯得較為(wei) 碎片化、有局限、暫時性和鮮為(wei) 人知。甚至,我們(men) 隻是在難得一見的特定場合才能大膽地宣稱取得了某些成果。

因此,我們(men) 仍需追問:為(wei) 什麽(me) 要學哲學?或更準確地說,哲學何以值得我們(men) 學習(xi) ?真實的、讓我深信不疑的情況是,我們(men) 從(cong) 來未能給出完全令人滿意的答案,也自古沒有在哪個(ge) 問題上達成共識並理直氣壯地說:我們(men) 對這個(ge) 問題徹底明白了,現在可以轉移到下一個(ge) 了。

我必須說,盡管我常對學生說,這類知識必然會(hui) 產(chan) 生響應的內(nei) 在價(jia) 值,掌握它們(men) 必定會(hui) 受益終生,可同時也要告知學生,我們(men) 能夠傳(chuan) 授給他們(men) 的這類知識極為(wei) 有限。

既然從(cong) 這個(ge) 領域所獲甚少,學習(xi) 它還有什麽(me) 意義(yi) 呢?在回答這個(ge) 問題之前,我們(men) 需要先討論另一個(ge) 相關(guan) 問題:如果一個(ge) 人要承擔艱難的事情和擔負重要的任務,而他幾乎隻能取得有限的、不完全的成功,那麽(me) 他這麽(me) 做是否有價(jia) 值?

以我之見,當人們(men) 試圖在一個(ge) 領域有所收獲時,用探究的方式去思考該領域基本論題的做法是可取的。所以我猜想,幾乎所有人都相信,達到一個(ge) 重要目標對我們(men) 的生活意義(yi) 非凡。

這裏也一樣,問題的關(guan) 鍵在於(yu) ,成就不僅(jin) 僅(jin) 具有工具價(jia) 值,且其本身與(yu) 其內(nei) 在方麵的價(jia) 值也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我們(men) 接下來要知道的問題是:一個(ge) 人意圖功名蓋世、千古流芳,而其可以實現的可能性有如攬月於(yu) 九天之上,那麽(me) 這個(ge) 人的追求是否有價(jia) 值?這也是我們(men) 遭遇哲學時的處境。

我的觀點是,它當然具有內(nei) 在的價(jia) 值。一部分原因是隻要哲學知識一旦被習(xi) 得,即可起到我所說的基礎性作用

哲學之所以值得學習(xi) ,可為(wei) 之追求始終、衣帶漸寬而成敗難知,是其本身之價(jia) 值魅力所致。對我來說似乎就是如此,我也同樣誨之學生。

需要再補充的是,哲學問題之為(wei) 問題,並不局限於(yu) 有如我們(men) 研習(xi) 哲學並經過專(zhuan) 業(ye) 訓練的人。事實遠非如此,哲學問題起源於(yu) 我們(men) 所有人自然而然的驚異,至少是我們(men) 進行反思時的驚異。

亞(ya) 裏士多德說哲學源於(yu) 驚異,但需明白的重要一點是,亞(ya) 裏士多德內(nei) 心的疑問也會(hui) 發生在我們(men) 身上,在我們(men) 生活中的種種時刻自然而然地發生。

因此,我們(men) 最後會(hui) 告訴學生,在學習(xi) 哲學的過程中,你將有機會(hui) 回到你所感興(xing) 趣的問題,你可以重返那個(ge) 對一切都感到驚異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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